【BVS】巨人的花园（BS，19世纪AU，战后创伤大战傻白甜）第十一章
第十一章
在这个注定的不眠之夜，Clark躺在床上，感到胃里沉甸甸的，像是吞下了一块冰冷沉重的铅。他不能自已地回想起今晚发生的一切，每多回忆起一次Wayne先生暴怒失态的场景，便对自己的多嘴多舌更多痛恨一分。
你怎能忘记呢，Clark？他对自己说。你对那些谣言、打探、污蔑、挑拨、中伤是多么的厌恶憎恨？你的心曾经被流言蜚语的剑刺伤了，此时你却已忘了那痛，又拿这剑刺伤了别人。既然如此，你又怎能妄求他人约束唇舌，保持缄默呢？“你们希望人怎样待你们，你们也要怎样待人。”
若Clark已经历过人生的许多风浪，如Alfred先生那般冷静睿智，他也许便能将这次小小的冲突看轻，只当做一次与喜怒无常的雇主交谈时不够谨言慎行的教训，并且在心中划出雇主的底线，今后绝不越线而行。但对于Clark这般不谙世事、情绪不定、对雇主掺杂着敬畏与憧憬的年轻人而言，一道道加重的悔恨与自责已足够压垮他，让他忐忑不安，辗转反侧。每次浅浅的入睡不久，便会立刻被产生一阵令人手脚流汗的心悸惊醒。
接下来的一整个白天里，Clark既盼望见到Wayne先生，又害怕见到他。他既想听Wayne先生充满智慧的话语，与Wayne先生交谈，对他诉说自己的歉意与悔恨，又担心这次会面会带来不幸的消息。如果Wayne先生认为他不是一个沉稳可靠，懂得闭紧嘴巴的合格的仆人，而再也不让他到书房来为自己读书呢？甚至他是否会干脆将他逐出花园，仁慈地付他一笔薪水，接着让他永远离开这座高贵的庄园，永远被排斥在高尚、成熟、聪明的人的交往之外？
然而夜晚依然在他的患得患失中照常到来，Clark撑着拐杖来到Wayne先生的书房，继续为他朗读书本。他一进门，坐在自己座椅上的Wayne先生便欠身望向门口，对他说，“是Clark吗？过来，坐到这边来吧。”
Clark的心脏一阵激烈地震动，即使是在镇上的学校，被最严厉地Snyder先生叫起来背诵英国史时，他也没有这样紧张过。
“你今天都做了什么？”他问道。
Clark不由一阵心惊，这听起来像是一个园丁被解雇的开头。
“就像平时一样，看书，写字，削了一些土豆。”Clark盯着自己的手指尖，谨慎地回答，忍不住又补充道，“Hamilton医生说我的腿差不多好了，很快我就能回花园干活，很快。”
“你不需要急着回花园去。”Wayne先生温和地说——而Clark更害怕了。“昨天晚上我有些失态，你被吓到了吗？”
Clark飞快地摇头，“没有，先生，一点都没有。”
“那就好。这样不得体的事不会再发生了。”
Clark迅速抬起头，“您的意思是——您不再和我一起去花园了吗？”
“是的。事实上，我不觉得这项活动能给你带来愉悦。你不是一个适合和我有太多接触的人，Clark，因为有时候我会非常粗鲁无礼，难以接近。你只需要为我读书，照顾花园，就像之前一样。”
这已经比Clark最坏的预想要好上许多，Wayne先生甚至没有责备他。但Clark依然被巨大的失望包围。他的雇主，机敏、高尚、冷酷的Wayne先生，曾经愿意与一个园丁一起散步，对一个没见过世面的人分享月亮的光芒，花的香气，与人生经历，这样美好的事却全被Clark的愚蠢毁了。Clark觉得自己应该说些什么，他的唇舌蠢笨，灾祸就是从其中出来，但他难道就能让事情这样继续？让Wayne先生继续回到精铁的躯壳中，就像这座石头庄园一般冰冷坚硬？
他只是一名园丁，需要听从雇主的指令，但此时，Clark必须说话，他必须将内心激起的万丈波澜说出来。
“我喜欢和您散步，先生。和您一起走在花园时，我感到非常的快乐。因为您没有把我当作一个平庸低等的园丁，没有因为我的见识短浅而轻视我，您把我当作一个平等的人。我希望和您交谈，和您走在一起。但我把一切毁了，是我太多嘴，先生，是我太愚蠢。您一点都不粗鲁，粗鲁的人是我。”
Clark身子急切地前倾，涨红了脸，眼睛里涌起了一片湿意，但他抑制住了它，他不想在Wayne先生面前哭出来，像个没长大的孩子。
Wayne先生用几乎称得上柔和的目光注视着他。“我很高兴你能这样想，但你真的想清楚了吗，孩子？我有一副坏脾气，很容易发怒，我发起怒来会摔东西，会向你咆哮，甚至用手杖揍你，这些难道还不够粗鲁吗？”
“我会小心不惹您发怒的，先生。花和诗歌不会让您生气，我们就谈花和诗歌。如果我再像昨晚那样傻乎乎的惹您，您训斥我也是应该的。如果您要揍我——我能够跑开吗？等您有一阵看不到我，没那么生气了，我再回来向您道歉。”
Wayne先生笑了起来，“若是我常常和你发怒，你就不会再喜欢和我散步了。”
“不会的，先生。”
“你如何肯定？”
“因为您的品质与学问更吸引我，比您的严厉给我的恐惧还要多得多，就像……没有玫瑰是不长刺的。”
“好吧，既然你已经想的这样全面，我不知道还能用什么理由拒绝你。来读书吧，孩子，今晚满是乌云，倘若明晚月色很好，我们便去花园走一走。”
“好的，先生。非常感谢您！”
Clark几乎要被喜悦淹没了，他将书本摊上膝盖上，为Wayne先生念一首济慈的诗。
灿烂的星！我祈求像你那样坚定－－
但我不愿意高悬夜空，独自辉映
并且永恒地睁着眼睛
然而这份快乐还不止如此，当Clark结束今天的诵读时，Wayne先生对他说，“城里有一位编辑，很愿意在报纸上刊登一些田园诗歌，你写的诗与她的品位相近。如果你愿意的话，可以将诗寄给她，也许能得到她的喜欢。”
Clark瞪大眼睛，“我的那些诗吗？”
“不然呢？”
“可——可我的诗太粗鄙了——”
“我记得你有一篇在花中窥见上帝造物的诗篇？”
“是的，但——”
“Diana曾经向我称赞过，认为它‘极其富有韵味’。”
Clark再一次涨红了脸，一半是羞涩，一半是得到赞赏的狂喜。
“我明白了。”他磕磕巴巴地说，“我会试一试的。”
“事实上，我对那篇也颇为赞赏。你会成功的，Clark。”
Clark已经激动地说不出话来，如果Wayne先生不是他严肃的雇主，他几乎想要给一个拥抱。他手脚不协调地向Wayne先生行过礼，飘飘然地走出了房间，差点因为忘记杵拐杖而摔一跤。但他还要什么拐杖，他的心中如此喜悦，连他的病腿都忘记了疼痛。
夏日清爽的风吹来，带着玫瑰、紫罗兰与香石竹的香气，夜莺在茂密的枝丛间歌唱。Clark的心中无比欢快，充满了喜悦的乐章。
***
TBC
艰难复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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